在许多年前的一届PAX游戏展上,蒂姆·凯恩(Tim Cain)初次看到一位十六七岁Coser扮演的真人版Vault Boy。“这可真奇怪。”当时他心想。费尔吉斯·厄克特(Feargus Urquhart)记得,有回他逛塔吉特超市,也在一件T恤上看到了Vault Boy的形象。“我们做的游戏有这么火吗?它怎么会在百货商店卖的T恤上出现?”

上世纪90年代,凯恩和厄克特都是Interplay旗下黑岛工作室的骨干,他俩主导创作的初代《辐射》被很多玩家视为游戏史上最伟大的RPG之一。

“那段时间Interlay内部挺混乱的。我并不是说布莱恩·法戈(Interplay联合创始人)没有计划,但项目太多太杂了。”厄克特回忆说。

有一天,法戈发了封公司全员邮件,向开发人员征集意见。法戈希望制作一款根据IP改编的游戏,考虑跟三款桌游IP合作,分别是《吸血鬼:化装舞会》、《地球黎明》(Earthdawn)和史蒂夫·杰克逊设计的GURPG。开发团队选择了最后一个,因为他们在工作之余也喜欢玩,但GURPG本身没有背景设定(它指的是“泛用无界角色扮演系统”),这意味着开发者们必须自己构思一个世界。

“有时我会发邮件告诉大家,‘我在第二会议室吃披萨’。”凯恩说,“如果有人想找我聊聊,请自便。克里斯·泰勒(《辐射》主设计师)、莱纳德·博亚基希(美术总监)和贾森·安德森(主美)经常来。”

根据地图布局设计师斯科特·埃维茨的说法,在当时,Interplay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所高中:办公室特别吵闹,有不同的圈子,而凯恩正在组建他自己的圈子。

经过内部讨论,开发团队首先排除了传统奇幻背景。他们考虑过让《辐射》采用第一人称视角,但由于那个年代的精灵图无法满足他们在细节方面的要求,不得不放弃……还有人提出时间旅行、世代飞船等概念,不过也都陆续被砍掉,最后只剩下了“后世界末日”。

“在很多游戏里,玩家操作的角色知道一些玩家并不了解的事情。我不喜欢这一点。”凯恩解释道,“而在初代《辐射》中,玩家和角色都不清楚游戏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。地下室的门被打开,然后你就被推了出去。这意味着我们不必设计一些烂大街的桥段,比如‘啊,你被击中了头部,失忆了。’”

Interlay本来计划在GURPG的系统下制作几款游戏,但没过多久,这家公司就获得了另一个重磅IP“龙与地下城”的授权(催生了《博德之门》和《冰风谷》)。因此,《辐射》项目近乎被“放养”,凯恩的团队不再受任何约束。

至于预算方面,Interplay为《辐射》投入的资金非常少,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在《辐射》开发期间,Interpaly对体育游戏和一个叫做Engage的网游部门更感兴趣。

“(《辐射》)简直就像烟幕弹。”厄克特解释说,“他们为那些东西砸了太多钱,所以你可以自己玩玩具,没人会知道的。”

“我们太高兴了,基本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”博亚基希回忆道,“我们挺骄傲,心里的想法就是:‘人们会爱它的,如果有人不喜欢它,那就是没品位。’……有点朋克摇滚的意味。只要产生某个想法,我们就会兴奋地先把它往前推进。”

初代《辐射》中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蛋,在某些时候,玩家可能会面临左右为难的道德抉择。“每个人都需要有缺点和优点,这才能让玩家与游戏进行更有意义和深度的互动。”

在开发过程中,《辐射》团队将GURPG的规则集丢到一边,但仍然决心复制他们所热爱的桌游体验,让玩家可以自由游玩。开发团队在地图上设计了多种不同的任务完成方案,以及数万字的文字对话。“最大的挑战是,我们需要确保每个角色都能够通关游戏。”凯恩说。

这种沙盒式的设计引发了近乎无限的可能性。“某些玩家让Dogmeat一直活到了游戏结束,这让我震惊。”泰勒说,“这只狗狗应该无法生存的……只有当玩家做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时,它才能活下来。”

“我们真的非常幸运。”博亚基希说,“虽然预算有限,但我们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游戏,并且组建了一支伟大的团队。在当代游戏行业,如此自由的工作环境早已不复存在。”

初代《辐射》发售后不久,博亚基希、凯恩和安德森都离开Interplay,创办了他们自己的RPG工作室Troika。“我们知道《辐射1》就是巅峰之作。Interplay的环境变了,我们觉得如果留下来继续为‘辐射’做游戏,也许会很不愉快。我们为完成《辐射1》感到既高兴又自豪,不想再待在那儿了。”

如今他们三人都在黑曜石工作,如果有机会再次开发《辐射》游戏,他们会接受吗?

“老实说,我也不清楚。”泰勒说,“我很喜欢与同事们一起开发初代《辐射》的经历,但我认为‘辐射’现在的规模变得太大了,我可能会犹豫。与制作一款电脑游戏相比,我更愿意参与开发一款量级较小的‘辐射’衍生作品,例如一款桌游。”

“如果有人下各种指令,要求我们做这做那,我们这帮人可能会很难接受。”博亚基希说,“由于这个原因,我相信没有谁会邀请我为‘辐射’开发新游戏了。”

不过凯恩承认,他确实考虑过再做一款《辐射》游戏。

“自从《辐射1》完工以来,我脑子里一直有个新点子,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。我已经为一款新游戏想好了所有内容,包括从头到尾的剧情、设定、年代背景,以及有哪些角色等。那个点子已经在我的脑袋里住了20年。我觉得恐怕永远没机会了,因为无论我现在做什么游戏,都跟它没法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