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,暴雪娱乐推出了经典游戏《魔兽争霸3》的重制版,但该作的发布堪称灾难。根据彭博社披露的一些文件和知情人士爆料,导致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遭遇失败的原因很多,包括高层管理不善、开发团队面临财务压力等。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的发布也反映了暴雪近几年来经历的重大文化变化,因为动视暴雪要求这家开发商削减成本,并把大部分资源投入最赚钱的游戏。

事实上,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从来不是暴雪优先考虑的项目,部分原因在于作为一款古老策略游戏的重制版,该作在营收方面很难达到动视的期望值。按照消息人士的说法,由于暴雪不得不将主要精力放在几款畅销大作上,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开发团队无法得到足够充裕的预算。

2020年1月28日,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发售后受到了广泛批评,在综合评分网站Metacritic的媒体平均评分只有59分。这款游戏里bug泛滥,并且缺少暴雪先前承诺的很多内容,包括经过升级的过场动画和重新录制的角色配音,甚至连原版《魔兽争霸3》中的“天梯”系统都没有……暴雪还在其数字平台上停运了原版《魔兽争霸3》,所以玩家们只能游玩质量堪忧的重制版。

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问世几周后,暴雪承诺将对游戏进行更新,逐步添加某些特性,但18个月过去了,它仍然是个半成品。“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不仅是个令人失望的重制版,还让游戏的联网体验变得更糟了。”外媒PC Gamer的编辑韦斯·芬伦(Wes Fenlon)说,“五年前,我认为暴雪是少数几家玩家可以将其视为朋友的大型游戏公司之一,但现在这种纯真的信任感已经消失了。”

自从1991年成立以来,暴雪已经成为美国规模最大的游戏发行商之一,推出了一系列既畅销又好评如潮的游戏——去年,《暗黑破坏神》和《守望先锋》等游戏系列帮助动视暴雪实现了80亿美元的收入。在联合创始人兼前首席执行官迈克·莫汉(Mike Morhaime)执掌公司期间,暴雪极其注重产品质量,从来不会急于推出新游戏。然而在过去的几年里,动视开始在暴雪的运营中扮演更重要角色,对这家开发商施加了财务压力。

据消息人士透露,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开发团队Classic Games的规模很小,并且从来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。暴雪将研发重心放在了《暗黑破坏神4》、《守望先锋2》等营收可能达到数十亿美元的大作上,甚至为此取消了公司内部的一些其他项目。在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发布8个月后,Classic Games团队被解散了。

消息人士还说,暴雪之所以坚持按时发布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已经接受玩家的预购。暴雪认为不能延期发布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,否则就很可能不得不向参与预购的玩家退款,并且那些玩家也许不会再次购买这款游戏。

在彭博社拿到的一份暴雪内部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项目复盘文件中,开发团队承认这是个问题。“我们太早启动预购,当时我们都知道游戏距离完工还有一段距离。”文件里写道,“公司需要抵制由于财务压力而发布一款半成品的冲动。”暴雪的一位发言人也说:“事后看来,我们本应花更多时间把游戏做好,即便这意味着要向预购玩家退款。”

起初,Classics Game团队为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制定了雄心勃勃的计划。2017~2018年,开发团队对《魔兽争霸3》的剧本进行大幅改写,并重新录制了所有对话,目标是重写场景,让角色变得更充实,能够“无缝”融入大型网游《魔兽世界》……前《魔兽争霸3》设计师,曾短暂参与重制项目的大卫·弗莱德(David Fried)在一封电子邮件中称:“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的某些内容本来绝对可以重振一款经典游戏。”

然而在幕后,项目进展并不顺利。团队成员开始担心自己做出了力所不能及的承诺。这支团队规模很小,制作流程混乱,摆在他们面前的巨大工作量令人生畏。他们花了几个月时间才重新制作了《魔兽争霸3》的一个关卡,而游戏里的关卡数量达到了十几个。

这些原因导致开发团队士气一落千丈。作为Classic Games团队的负责人,罗伯·布莱登贝克(Rob Bridenbecker)以咄咄逼人的管理风格而闻名,经常给出不切实际的截止日期;沟通不畅成了团队内部的一个严重问题,开发人员经常因为对游戏量级和美术风格的看法分歧而发生争吵……布莱登贝克也在今年4月份离开了暴雪。

“某些开发者深受疲惫、焦虑和抑郁等问题的困扰,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一年了。”开发团队在项目复盘文件中写道,“很多人不再信任团队和这家公司,许多玩家也已经失去信任。很显然,这款游戏的发布对提升暴雪形象没有任何帮助。”

由于预算不足,Classic Games团队在招聘方面受到了极大限制,很多时候不得不接收来自暴雪其他部门的边缘人物。为了完成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,部分开发者不得不身兼数职,经常在周末和晚上加班。技术障碍和团队内部冲突导致问题变得更严重,而2019年2月,动视暴雪在一轮大裁员中解雇了接近800每名员工,也对这支团队造成了伤害。“在某些关键位置上,我们缺少合适的领导者,团队结构就决定了这个项目很难获得成功。”

按照消息人士的说法,管理层开始砍掉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原计划中的一些功能,例如抛弃团队已经完成的剧本和录音,转而采用原版游戏中的角色对话和配音。弗莱德认为,动视应当为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的失败承担责任。“动视完全无视所有玩家的利益,这让我深感失望。”他说。

与此同时,也有开发者指责布莱登贝克和其他高管。“直到项目进入后期,领导层似乎完全不了解项目的量级。”开发团队在复盘文件中写道,“在游戏发布前的大约一年里,团队内部的资深成员曾数次向领导层发出警告,却都无视了。”

暴雪曾承诺要修补和更新《魔兽争霸3:重制版》,但一直进展缓慢,以至于这款游戏在发布一年半后仍然让人觉得是个半成品……“我认为暴雪失去了一些玩家的信任。”Blizzard Watch网站的编辑总监伊丽莎白·哈珀(Elizabeth Harper)说,“但这些年来,暴雪赢得了许多玩家的信任,这种信任感不会因为发布了一款烂游戏就被完全摧毁。”